“雙重性格？為何會這樣？”洛子離驚訝。

“因為我。在之前的五千多年裏，我沒有在那之前的任何記憶和意識。只知道自己是忘川河底的一塊冥忘石，得大人點化，化身成人，對他忠心耿耿，唯命是從。”羌舒淡淡道，“可即便如此，我不能知道任何事，我也不知道自己面具底下到底是誰的臉，更加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。”

“你……”洛子離越聽越覺得驚訝，“你是女子？”

羌舒看著她，沒有直接回答，“大人替我封印了一段記憶，一段讓他痛苦不堪的記憶……”

羌舒一點點說下去，卻讓洛子離越聽越覺得心驚，不禁替羌舒感到憤怒，還替冥王感到心疼。一個被自己所愛的人逼出兩個性格的人，那麽這份愛是多麽煎熬殘忍卻又多麽刻骨銘心啊。因為愛而不得，所以才想看他人嘗遍悲歡離合的滋味。

最後，羌舒說:“我本是忘川河底的冥忘石，生來無心無情，他用綁定姻緣的三生石鎮於此地，封我記憶，是不是希望我能產生感情？可我不想他再受如此折磨，甘願重新做回一塊冥忘石，是不是證明我是有心的了？”

洛子離啞然，不知該如何回答。只見羌舒無所謂地笑笑，當著她的面，摘下了臉上的面具，沖她笑道:“因為他的命令，我一直不敢看自己這張臉是何模樣。子離，你替我瞧瞧，告訴我，它長什麽樣子？好看嗎？”

看著眼前這張空白的臉，洛子離震驚了一瞬，隨即笑笑，“很好看，比天界的仙子還好看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羌舒將面具重新戴回臉上，“其實我從未嘗過流淚的滋味，一直都面無表情，只有在面對你和須卿的時候，我才敢笑一笑。你不必騙我，哄我開心，我知道這張臉是什麽樣子，因為每次他摘下我的面具，我就不能呼吸，也看不見了，這張面具，就是我的臉，是他賜給我的臉。”

“羌舒……”洛子離於心不忍，這樣的羌舒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憂傷，與她精明幹練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
“我沒事，只是突然知道的太多了，一時接受不了，才想找你說說話。”羌舒輕輕搖頭，低頭看著面前的三生石，沈默沈默了下去。

洛子離見她不說話，氣氛太過壓抑，忍不住隨意道:“孟婆說，這石頭上的名字只要刻上了，就很難消散，你和他的名字還在，說明你們還是有因緣的。”

“不。”羌舒搖頭，“不一樣的。”

洛子離疑惑，再去看三生石時，上面有兩個熟悉的名字不見了，“羌舒，怎麽晚殊和步歸仙尊的名字消失了？”

羌舒看了看，凝重地搖了搖頭，“這上面的名字刻上了就難以消散，若是想要消失，只有一個可能。”

“什麽可能？”洛子離心裏莫名慌亂，連忙問道。

“不在六界之中，也就是說，煙消雲散。”羌舒一字一句說出來，驚得洛子離面色慘白，“怎麽會這樣？”

“不行，我要回天界去找他，這不是真的，不是真的。”洛子離急急忙忙走了，情緒很不穩定。

此時天界突然響起一陣鐘聲，司仙殿裏，司禮看著眼前突然破碎的祭仙鐘，心裏驚疑不定。步歸仙尊回歸天界不久，怎麽這次連整個鐘身都破碎了？

戛然而止的鐘聲震徹天際，七邛等人全都風風火火地趕到司仙殿，詢問司禮出了何事，司禮只好如實道來，卻讓七邛等人面沈如水。

七邛問道:“上次阿歸的祭仙鐘響，卻未破碎，這次怎麽……”

“上次或許是因為步歸仙尊沒有真正隕落，而這一次，恐怕是形神俱滅。”司禮面色悲痛，當初在人界，步歸和七邛二人都有恩於他，如今步歸仙尊再次出事，這真是……

“阿歸自歷劫歸來便一直身處天界，怎會遇到危險而仙逝？”一位跟著前來查看的仙者疑惑問道。

七邛和水逸對視一眼，與火堯幾人紛紛朝萬穹殿而去，留下其他不知內情的神仙楞在原地。

昆侖墟，正在小憩的九音聽到鐘聲，猛地睜開眼看向四周。正在這時，花炎匆匆忙忙從寢殿外跑進來，“親親九音，出事了。”

“怎麽回事？”九音起身走到他面前，見他慌慌張張的，心下不安。

“彼岸消失了。”花炎面色凝重地看著她，九音遲疑，“彼岸？”

“就是當初被我放進混沌靈玉裏的那朵彼岸花。”花炎解釋道。

九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，“難不成這鐘聲是那小仙尊出事了？”

“不錯。”花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，“如今子離在冥界，就怕她回來之後得知消息會接受不了。”

“這可如何是好？”九音第一次這麽無力，當初洛子離對步歸閉門不見，就是知道步歸性子，為了保下他而不和他扯上瓜葛，可惜，步歸還是出事了。

果然，沒過多久，洛子離就回來了，沖進寢殿問道:“姑姑，他沒出事對吧？是司仙殿出錯了對不對？”

九音看著情緒激動的洛子離，走上前將她抱進懷裏，輕聲安慰道:“子離，你先冷靜點，聽我說……”

“不聽，我不聽。”洛子離從她懷裏掙脫出來，臉上淚流滿面，她不等九音說話，轉身就走，“我要去找他，他一定沒事的！”

九音想要攔住她，卻轉瞬就不見她的身影了。花炎走到九音身邊，“我們一起去吧，她如今情緒不穩，定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。”

九音擔憂地點點頭，與花炎一起跟了上去。洛子離從昆侖墟出來，就直接趕往芳歸殿，紫淩此時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，只道步歸去了萬穹殿。

洛子離聞言，神色暴怒，轉身就往萬穹殿而去，“軒轅！我定將你碎屍萬段！”

此刻的萬穹殿被圍得水瀉不通，原因無他，天帝在鐘聲響起之後，公布了步歸的死訊。理由編的冠冕堂皇，說是步歸記憶混亂，以為是天帝囚禁了晚殊，這才來與他爭辯，自己來不及阻止，就被萬穹殿的護殿神失手所殺，步歸之死是他無意造成的，他痛心疾首之餘，願以大禮厚葬步歸。這讓其他仙家嘆息之餘，還不忘讚嘆天帝仁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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